第九十三章：疯了好不好
回过神后，白树拍了拍身上的土。他忽然发现衣服上有蓝色的液体，他掀开衣服看了下里面，发现腰部被划破了，不过伤口正在慢慢地愈合。白树用手抹了抹腰上的血，然后把衣服放了下去。他咳嗽了两声，踉跄着往庇护所的方向走。
慢慢地，白树的步伐稳健了起来，他走路的姿势也恢复了常态。
夜晚的树林静悄悄，动物们都沉睡在梦乡里，唯有月光精力满满地照射着大地，把它的光芒透过树叶的缝隙撒在树林之下的万物之上，驱散着黑暗带来的恐怖与不安。
白树行走在月光之下，他的内心此时充斥着平和与安宁。他的大脑放空着，没有想任何事情，只是走，一直往前走，仅此而已。
走着走着，白树停住了脚步。他驻足望着前面那一望无际的树林，他转身环顾了下四周。他觉得此时天地间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。他莫名地感到孤独。那种孤独与孤单完全不同。他不会觉得没有人的陪伴而感到难过与失落。他享受着这份孤单，他沉醉于此。白树忽然冒出了一个令他感到不安的想法，他不想回到母星了，只想在这里平静地度过余生。但是很快，他又想到了舰长对他的重托、对他的信任。白树感到内心充满了愧疚。他不应该享受平静的人生，他的责任重大，族人的命运也许就掌握在他的手中。想到这里，白树晃了晃脑袋，想要把那个“消极”的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驱散出去。他一定要尽快返回现实世界，他一定要想办法回到族人那里。想到这里，白树紧握起双拳，咬了咬牙，转身就要往石头所在的那个溶洞的方向走。
就在这时，一个声音传了过来。
“人生就是一场苦难，每一次选择都要需要承担它的后果。”
白树急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去。
“谁？！”
“和你一样的人。”
话音一落，白树看到从前方的大树上面跳下来一个身影。或者说是飘下来，因为那个身影并未着地，而是腾空悬坐着，他俯视着白树。
看到来人，白树眉头皱起。他怎么也想不到，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他，而且他仿佛完全变了个人。第一次遇到他，他是疯疯癫癫的。被张启明救了之后，也仅仅是疯癫的人变成了一个呆子。此时对方确是笑容满面，看起来更像张启明了。但是他与张启明有一点不同。张启明的笑容是和蔼可亲，而此时的他却是有些神秘莫测，或者说是狡黠。
白树觉得来者不善，他警惕着眼前的张启星，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。他不知道对方此次来意是为何，也不知道刚才的事情张启星看到和听到了多少。但是他能确定的是，张启星一定不会是朋友，因为他们之间并无任何称的上算是友谊的东西。
白树一言不发，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启星。
张启星看到白树的表现，知道他在想什么。不管怎么说，张启星也活了大半辈子，即使他很多年是在谵妄的状态中度过，但是并没有阻止他对人性的理解。在他独处的那些年里，他对人性的感悟甚至可能都比正常人要深刻了。
张启星微笑着开口道：“我是张启明的弟弟，张启星。”
白树也微笑着回应：“久仰大名。”
张启星呵呵一笑：“你的性格我很喜欢。你是叫白树对吗？”
白树点了点头，随即发问道：“您这么晚，是来树林里面散步的吗？”
张启星眨了眨眼睛，手握着拳头，杵在下巴上，探出头来盯着白树。他收敛了笑容，变得严肃起来。他轻声问道：“你为什么这么晚会在这里呢？”
白树本打算试探一下张启星，没想到张启星完全不上当。他想了想，开口说道：“我来这里见一个朋友。”
白树既没有说对方是人还是动物，只说是朋友，也不算骗人。并且他和豹子之间是合作关系，也可以算是朋友的一种。
张启星眨了眨眼睛，姿势没变，轻声说道：“我是来散步的。”
白树没有想到对方说的这么简单干脆，但是仅仅是散步，他什么也判断不出来。毕竟散步也可能看到自己和豹子在一起发生的事情。再加上这个人神出鬼没的，就算认为他刚刚隐藏在树的一侧偷听到他和豹子的对话也说不定。
上次打算私自离开庇护所的事情刚刚没过几天，虽然没有口头表示答应张启明的意见，但是自己也跟着回来了，也算是默认了。现在再让人知道自己还在想要私自离开这里，就真的说不过去了。刚刚虽然有鱼死网破的想法，所以反驳了豹子泄密的威胁。但是此刻还是希望能够把这件事情瞒下来。
白树又打算试探一下张启星，于是他又问道：“刚刚没有看到您，所以就没打招呼，很是抱歉。您到这里多久了？”
张启星面不改色淡淡地说道：“很久了。”
话音一落，白树心中一惊。很久了？那么看到自己刚刚发生的一切的可能性就很大。但是很快，白树又转念一想，也许是到这里很久了，并未再往林中深处走，到达自己和豹子打斗的那一处。于是白树打算再试探一下。
“这离庇护所挺近的，您没往前面再走走吗？”
张启星一听，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。
白树顿时感到不安。
笑罢之后，张启星又恢复了刚刚的姿势，俯视着白树，只不过这次眼中多了一丝轻蔑的意味。他漫不经心地说道：“白树，你到底想说什么呢？是不是想知道我有没有看到你刚刚做什么去了？”
白树抿了抿嘴巴，沉默着，不发一言。
“我不关心你到底干嘛来了，白树，我只是很欣赏你，也可以说是同情你。因为我知道你心中的矛盾和痛苦。”
“是不是没有人理解你？是不是没有人知道你承受着多大的心理负担？是不是有一种孤立无援的绝望？”
白树内心一动。
“白树，你的事情我已经听张启明说过了，你也是个可怜之人。”
张启星的这番话，让白树顿时反感起来。他最讨厌别人可怜自己。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，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启星，听他把话说完。白树的想法是，自己绝对不要说任何话，让对方抓住把柄，或者听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或者秘密。
“之前的我，你也看到过，用通俗的说法来说，是疯了。但是什么才算疯了？疯了是否就是不好？没人能下一个结论。虽然你看到现在的我在大家眼中算是一个正常的人，但是我并不觉得这对于我来说就是好的。但是很显然，在大家眼中，我这样才算是好的。可是我清醒的时候，内心的痛苦他们却看不到。如果能够做一个正常人，谁又愿意去做疯子呢？难道我不希望受到众人尊敬，被人追捧？我也是人，人有的缺点我都有，尤其是虚荣心。”
张启星一下子说了一大串心里话，这让白树摸不着头脑，他不明白，为什么一个人要对一个可以说的上是完全陌生的人说心里话，这是他如何也做不到的。
白树淡淡地问道：“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？”
张启星嘿嘿笑道：“白树，如果我们的身份转变一下，你也会对我说这么多的。因为自保是人的天性。但是呢，人也要舒缓压力和痛苦，与人倾诉则是很不错的办法。因为自保，我不能够对别人倾诉。但是你不同，你不会把我的事情说出去。一来，你没有能够说的人。二一来，你够沉稳。我和你说了，完全不必担心被公开。对你说，我是安全的，而且也缓解了痛苦。这是人性，趋利避害。当然，你也可以理解为欺软怕硬。”
听到这些，白树警惕的心放松了大半。但是他仍然不敢懈怠。
“那么您会把我今天的事情，说出去吗？”
“我和你一样，我也无人可说。”
“您可是张启明的亲弟弟。”
“这只能说明我是他的亲弟弟而已，别的什么也说明不了。”
白树笑了笑，半晌没说话，因为张启星说的话太有道理了。他沉默了片刻，犹豫着，最终还是开口问道：“那您知道我此行来做什么吗？”
张启星轻松地说道：“来见朋友。”
白树愣了一下，然后笑了起来。
张启星也在空中呵呵地笑了起来。
笑声过后，两人沉默地对视着，谁也没有在说话。过了一会，白树率先问道：“那么，咱们回去？”
张启星摆了摆手：“这里更适合我。”
白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，然后对着张启星鞠了一躬。鞠躬之后，他与张启星道了别，径直返回了庇护所。
张启星则是悬到了更高的地方，缓缓闭上了双眼。
由于与张启星相遇的地方离庇护所不远，所以白树很快就到了庇护所。他没有走正门，而是来到靠自己住所这一边的围墙边，往上一跳，扒住墙头，往里面看了看，发现附近没有人之后，才跳了进去。落地之后，白树匆匆往居住的那幢二层楼走了过去。
而在白树的身后，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，那身影静静地站在原地，安静地望着快步前行的白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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慢慢地，白树的步伐稳健了起来，他走路的姿势也恢复了常态。
夜晚的树林静悄悄，动物们都沉睡在梦乡里，唯有月光精力满满地照射着大地，把它的光芒透过树叶的缝隙撒在树林之下的万物之上，驱散着黑暗带来的恐怖与不安。
白树行走在月光之下，他的内心此时充斥着平和与安宁。他的大脑放空着，没有想任何事情，只是走，一直往前走，仅此而已。
走着走着，白树停住了脚步。他驻足望着前面那一望无际的树林，他转身环顾了下四周。他觉得此时天地间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。他莫名地感到孤独。那种孤独与孤单完全不同。他不会觉得没有人的陪伴而感到难过与失落。他享受着这份孤单，他沉醉于此。白树忽然冒出了一个令他感到不安的想法，他不想回到母星了，只想在这里平静地度过余生。但是很快，他又想到了舰长对他的重托、对他的信任。白树感到内心充满了愧疚。他不应该享受平静的人生，他的责任重大，族人的命运也许就掌握在他的手中。想到这里，白树晃了晃脑袋，想要把那个“消极”的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驱散出去。他一定要尽快返回现实世界，他一定要想办法回到族人那里。想到这里，白树紧握起双拳，咬了咬牙，转身就要往石头所在的那个溶洞的方向走。
就在这时，一个声音传了过来。
“人生就是一场苦难，每一次选择都要需要承担它的后果。”
白树急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去。
“谁？！”
“和你一样的人。”
话音一落，白树看到从前方的大树上面跳下来一个身影。或者说是飘下来，因为那个身影并未着地，而是腾空悬坐着，他俯视着白树。
看到来人，白树眉头皱起。他怎么也想不到，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他，而且他仿佛完全变了个人。第一次遇到他，他是疯疯癫癫的。被张启明救了之后，也仅仅是疯癫的人变成了一个呆子。此时对方确是笑容满面，看起来更像张启明了。但是他与张启明有一点不同。张启明的笑容是和蔼可亲，而此时的他却是有些神秘莫测，或者说是狡黠。
白树觉得来者不善，他警惕着眼前的张启星，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。他不知道对方此次来意是为何，也不知道刚才的事情张启星看到和听到了多少。但是他能确定的是，张启星一定不会是朋友，因为他们之间并无任何称的上算是友谊的东西。
白树一言不发，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启星。
张启星看到白树的表现，知道他在想什么。不管怎么说，张启星也活了大半辈子，即使他很多年是在谵妄的状态中度过，但是并没有阻止他对人性的理解。在他独处的那些年里，他对人性的感悟甚至可能都比正常人要深刻了。
张启星微笑着开口道：“我是张启明的弟弟，张启星。”
白树也微笑着回应：“久仰大名。”
张启星呵呵一笑：“你的性格我很喜欢。你是叫白树对吗？”
白树点了点头，随即发问道：“您这么晚，是来树林里面散步的吗？”
张启星眨了眨眼睛，手握着拳头，杵在下巴上，探出头来盯着白树。他收敛了笑容，变得严肃起来。他轻声问道：“你为什么这么晚会在这里呢？”
白树本打算试探一下张启星，没想到张启星完全不上当。他想了想，开口说道：“我来这里见一个朋友。”
白树既没有说对方是人还是动物，只说是朋友，也不算骗人。并且他和豹子之间是合作关系，也可以算是朋友的一种。
张启星眨了眨眼睛，姿势没变，轻声说道：“我是来散步的。”
白树没有想到对方说的这么简单干脆，但是仅仅是散步，他什么也判断不出来。毕竟散步也可能看到自己和豹子在一起发生的事情。再加上这个人神出鬼没的，就算认为他刚刚隐藏在树的一侧偷听到他和豹子的对话也说不定。
上次打算私自离开庇护所的事情刚刚没过几天，虽然没有口头表示答应张启明的意见，但是自己也跟着回来了，也算是默认了。现在再让人知道自己还在想要私自离开这里，就真的说不过去了。刚刚虽然有鱼死网破的想法，所以反驳了豹子泄密的威胁。但是此刻还是希望能够把这件事情瞒下来。
白树又打算试探一下张启星，于是他又问道：“刚刚没有看到您，所以就没打招呼，很是抱歉。您到这里多久了？”
张启星面不改色淡淡地说道：“很久了。”
话音一落，白树心中一惊。很久了？那么看到自己刚刚发生的一切的可能性就很大。但是很快，白树又转念一想，也许是到这里很久了，并未再往林中深处走，到达自己和豹子打斗的那一处。于是白树打算再试探一下。
“这离庇护所挺近的，您没往前面再走走吗？”
张启星一听，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。
白树顿时感到不安。
笑罢之后，张启星又恢复了刚刚的姿势，俯视着白树，只不过这次眼中多了一丝轻蔑的意味。他漫不经心地说道：“白树，你到底想说什么呢？是不是想知道我有没有看到你刚刚做什么去了？”
白树抿了抿嘴巴，沉默着，不发一言。
“我不关心你到底干嘛来了，白树，我只是很欣赏你，也可以说是同情你。因为我知道你心中的矛盾和痛苦。”
“是不是没有人理解你？是不是没有人知道你承受着多大的心理负担？是不是有一种孤立无援的绝望？”
白树内心一动。
“白树，你的事情我已经听张启明说过了，你也是个可怜之人。”
张启星的这番话，让白树顿时反感起来。他最讨厌别人可怜自己。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，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启星，听他把话说完。白树的想法是，自己绝对不要说任何话，让对方抓住把柄，或者听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或者秘密。
“之前的我，你也看到过，用通俗的说法来说，是疯了。但是什么才算疯了？疯了是否就是不好？没人能下一个结论。虽然你看到现在的我在大家眼中算是一个正常的人，但是我并不觉得这对于我来说就是好的。但是很显然，在大家眼中，我这样才算是好的。可是我清醒的时候，内心的痛苦他们却看不到。如果能够做一个正常人，谁又愿意去做疯子呢？难道我不希望受到众人尊敬，被人追捧？我也是人，人有的缺点我都有，尤其是虚荣心。”
张启星一下子说了一大串心里话，这让白树摸不着头脑，他不明白，为什么一个人要对一个可以说的上是完全陌生的人说心里话，这是他如何也做不到的。
白树淡淡地问道：“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？”
张启星嘿嘿笑道：“白树，如果我们的身份转变一下，你也会对我说这么多的。因为自保是人的天性。但是呢，人也要舒缓压力和痛苦，与人倾诉则是很不错的办法。因为自保，我不能够对别人倾诉。但是你不同，你不会把我的事情说出去。一来，你没有能够说的人。二一来，你够沉稳。我和你说了，完全不必担心被公开。对你说，我是安全的，而且也缓解了痛苦。这是人性，趋利避害。当然，你也可以理解为欺软怕硬。”
听到这些，白树警惕的心放松了大半。但是他仍然不敢懈怠。
“那么您会把我今天的事情，说出去吗？”
“我和你一样，我也无人可说。”
“您可是张启明的亲弟弟。”
“这只能说明我是他的亲弟弟而已，别的什么也说明不了。”
白树笑了笑，半晌没说话，因为张启星说的话太有道理了。他沉默了片刻，犹豫着，最终还是开口问道：“那您知道我此行来做什么吗？”
张启星轻松地说道：“来见朋友。”
白树愣了一下，然后笑了起来。
张启星也在空中呵呵地笑了起来。
笑声过后，两人沉默地对视着，谁也没有在说话。过了一会，白树率先问道：“那么，咱们回去？”
张启星摆了摆手：“这里更适合我。”
白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，然后对着张启星鞠了一躬。鞠躬之后，他与张启星道了别，径直返回了庇护所。
张启星则是悬到了更高的地方，缓缓闭上了双眼。
由于与张启星相遇的地方离庇护所不远，所以白树很快就到了庇护所。他没有走正门，而是来到靠自己住所这一边的围墙边，往上一跳，扒住墙头，往里面看了看，发现附近没有人之后，才跳了进去。落地之后，白树匆匆往居住的那幢二层楼走了过去。
而在白树的身后，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，那身影静静地站在原地，安静地望着快步前行的白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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