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嫡姐私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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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抓住她！别让她跑了！”
“怎么会这样？”林玥提着裙摆往巷子里跑去，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今日究竟有何不同。
她只是如往常一般穿着扮作嫡姐模样，代替姐姐林琬去了舞姬杳娘那学舞，临分别时姐姐还赠了自己一只玉镯，成色极好，林玥从未得过这么好的首饰，可就刚才，五个府中家丁打扮的人冲进杳娘的宅子，扬言要绑了林玥回去问话，林玥二话没说就跑了，若是夫人知晓她扮作嫡姐，不得打断她的腿。
林玥除了陪同嫡姐出门学舞，鲜少出府，更别提走这些个市井小巷，这慌不择路地就正正跑进了个死胡同。
那些个家丁全无对小姐应有的恭敬态度，上来就欲用麻绳绑了她去，林玥虽被夫人使唤侍候嫡姐，但好歹也是江洲太守的庶女，怎可被这些个莽夫动手动脚，她理理裙摆，厉声道“好些个不长眼的东西，太守的女儿也是你们碰得的，夫人既要问话，我随你们走一遭就是。”
“二小姐早能这般通情达理，我等也省事了不是。”这人故意将“小姐”二字咬重，嘲讽之意显而易见，谁不知，往尊敬里说林玥是太守庶女，实际上却与下人无异。
林玥也不计较这人无理，今日夫人派出这阵仗拿她回去，少不得又要挨顿打，人家说的也没错，跑不跑都得打，何必费这劳什子功夫。
回到太守府，林太守和嫡母何氏已在正厅高坐，林玥上前方才对父亲行了个礼，夫人二字还未出口，何氏忽地起身一巴掌将她呼倒在地，嘴里骂骂咧咧“好你个贱婢生的贱蹄子，惯学着你娘那狐媚子，使的一手下作伎俩，竟敢怂恿小姐私奔。”
林玥脸上火辣辣的疼，可心更疼，她娘怎的就是何氏口中的狐媚子了，她要紧牙关，瞪向何氏，道“夫人出生名门，怎的口中尽是些粗鄙之语，我娘去世多年，望夫人口上积德，林琬与人私奔自是夫人家教不严，于我这卑微庶女何干？”
“好，好！”何氏努极反笑，从桌上拿起一本话本册子劈头盖脸地砸向林玥，“东歌挨了打就交代了，这不知廉耻的话本子就是你偷拿给琬儿可的，我的琬儿知书达礼，就是被你这贱种给害了！”
“我是父亲的女儿，夫人这声贱种林玥可担不得，我从未给过林琬什么话本，也不知道她为何私奔，”林玥又看向一直未置一语的父亲，言辞凄楚地说道“父亲，女儿这些年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您不是不知，下人们好歹还有月例银子可使，女儿却要拿什么去买这劳什子玩意？”
何氏复又上前拉扯林玥衣襟，哭嚎道“天杀的毒妇，当初就该把你和你那偷人的娘一起发卖了。”
发卖了？自己的亲娘不是去世了吗？林玥不可置信的看向父亲，林太守咳嗽两声，大喝道“夫人！不可胡言！”又招呼两名身型壮实的仆妇将林玥带走关紧柴房。
林玥不是第一次被关柴房了，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？大概是在母亲胡氏去世前的三天，不过因为从厨娘那拿了碗蛋羹给生病的胡氏，还没见着娘亲的院落，就被何氏抓个正着，那厨娘一口咬定这蛋羹是林玥偷的，何氏二话不说把十岁的林玥关进了柴房，一碗蛋羹而已，何至于此，那时已入了冬，柴房里只有一床薄被，再冷林玥也熬过来了，可回到娘亲的院子，却不见人，这世上终是连一个给她温暖的人都没剩下，她还记得年幼的自己哭求父亲让她见母亲最后一面，父亲却说已经葬了
母亲曾与父亲相守于微时，父亲高中状元不足一栽便贬妻为妾，迎娶恩师翰林院学士之女何氏为正妻，虽都道是人走茶凉，也不能短短三日，不让女儿见上一面就葬了，可如今何氏却道是发卖，人还活着，自己这些年竟是拜了座空坟，林太守，父亲，真是何等凉薄之人。
天光微亮，一个拾掇的体面的仆妇打开门锁进了柴房，见着林玥全不见往日下人们的嘲讽面孔，满面堆笑，就着扶她起来的动作，关切道“我的个小姐诶，姑娘家可不敢挨着这冰凉的地。”
林玥不知这仆妇为何忽然如此殷切，也不好推辞，扶着起了身，说道“请问您是？”
那仆妇满面笑容，扶着林玥出了柴房，说道“可不敢姑娘称一声您，小人姓杨，是今日才从夫人母家来的，姑娘可唤我一声杨妈。”
“夫人母家？”
“是。”杨妈态度谦卑，“小人先带姑娘回房换身干净衣裳，打扮打扮，各种曲折，待见了林太守就明白了，姑娘且先随我来。”
杨妈带着林玥直接进了嫡姐林琬的闺房，伺候她洗漱之后，又取出了件新制的裙衫，林玥轻抚过上面精致的绣花，十五年，她从未接触过这么漂亮的衣衫，虽桃红并不是她喜欢的颜色，也不影响她愿意一试的心情。
淡扫蛾眉，新妆初成。
林玥跟着杨妈来到了正厅，眼前人和物还是昨日自己受辱时那样，若说不同，大概就是何氏冷静了些，林玥见她两眼红肿，眼下青黑，想必林琬还未被寻回罢。
林玥向父亲嫡母行了礼，何氏冷哼一声，将手中茶杯重重落在桌上，杨妈见状立刻上前察看何氏的手，急道“我的个大小姐诶，仔细些别烫着手，杨妈知道你心中苦楚，人总会找着的，可眼下，摄政王那边不得不有个交代，就算不为着太守大人，也该多想想您的母家。”
林玥茫然不解的看向父亲，林太守见何氏已然平复了情绪，开口说道“玥儿，这事父亲有愧于你”
摄政王有意在众臣之女中选一人送入宫中，京城官家女子自是无法避开天子耳目，于是便动心思到了外官之女，何氏的父亲翰林院学士有意攀附摄政王，也为了借机让女儿女婿回到都城这个权力中心之地，向摄政王献上了外孙女林琬的画像，天随人愿，竟入了摄政王的眼，可偏偏事到临头出了林琬私奔这么个岔子。
林太守叹了口气道“哎，这事情就是这样，杨妈便是学士府派来接人的。”
话已至此，林玥也不是糊涂人，却还是问了句“那，父亲的意思是？”
“为父希望你以林琬的名义入宫。”他见林玥面露为难之色，蓦地起身握住女儿的手，不自觉的有些发抖，说道“为父不指望能沾上你飞上枝头的光，只是若你不去，得罪了摄政王，我们这家就彻底完了。”
林玥抽出被父亲握着的手，行了一礼，面色平静，听不出情绪地说道“女儿此去就当报答您的养育之恩了。”
其实决定权早不在自己，若不去，即使摄政王大度不治罪于林家，自己也没有好日子可过，以何氏昨日表现，若是寻不回林琬，打死自己也是有可能的，而入宫起码还能努力挣个活路。
林玥想的通透，可林太守却觉着她答的过于爽快，犹疑了一瞬，说道“你可有条件？”
父女一场竟落到这般境地，只怕今天她不提出些价码，是难以让他们安心放她走了，林玥轻笑一声道“父亲言重了，女儿只有两个请求。”
林太守面色缓和，说道“你且说来。”
“其一，林琬侍女东歌曾从我这偷去了一支兰花碧玉簪，须归还于我，身为下人窃取主人财务，蛊惑林琬私奔，应重罚逐出府去。”
林太守点头说道“理应如此。”
“其二，入宫之人姓林名玥，是太守嫡女。”
林太守尚未回应，何氏已然坐不住了，指着林玥怒道“你这天杀的东西，替了我琬儿的身份去享福还不知足！”
林玥轻笑出声，目不转睛，依然对着林太守道“人都能换，名字而已，父亲想必不会太为难罢，女儿听惯了自己的名字，这样也能少些破绽不是。”
林太守不顾激动的何氏，语气平静道“此事我允了，你好好准备，明日启程。”
三日埋葬了发妻，一日决定了女儿前程，这样的父亲，这样的家族，有什么值得林玥留恋的，她取回兰花碧玉簪，眼睁睁看着东歌受罚，冷淡道“从前你惯会仗着林琬欺我辱我，若不是你此番冤枉我，我还不知自己当真活的不如一个下人，今日你也该学着点教训。”她取出林琬昨日赠予她的玉镯，一把砸碎在地，从此她林玥与林府恩情尽断。
次日一早她们便启程前往都城，没有一人相送，经过近一个月的路程，方才到了国都，本以为会先往学士府去，没曾想一下了车，眼前已是威震朝野的摄政王府邸，想必是杨妈已联络了学士府，自己并非何氏亲女，这名义上的外祖自是不屑一见。
这前路终是只有林玥一人去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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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抓住她！别让她跑了！”
“怎么会这样？”林玥提着裙摆往巷子里跑去，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今日究竟有何不同。
她只是如往常一般穿着扮作嫡姐模样，代替姐姐林琬去了舞姬杳娘那学舞，临分别时姐姐还赠了自己一只玉镯，成色极好，林玥从未得过这么好的首饰，可就刚才，五个府中家丁打扮的人冲进杳娘的宅子，扬言要绑了林玥回去问话，林玥二话没说就跑了，若是夫人知晓她扮作嫡姐，不得打断她的腿。
林玥除了陪同嫡姐出门学舞，鲜少出府，更别提走这些个市井小巷，这慌不择路地就正正跑进了个死胡同。
那些个家丁全无对小姐应有的恭敬态度，上来就欲用麻绳绑了她去，林玥虽被夫人使唤侍候嫡姐，但好歹也是江洲太守的庶女，怎可被这些个莽夫动手动脚，她理理裙摆，厉声道“好些个不长眼的东西，太守的女儿也是你们碰得的，夫人既要问话，我随你们走一遭就是。”
“二小姐早能这般通情达理，我等也省事了不是。”这人故意将“小姐”二字咬重，嘲讽之意显而易见，谁不知，往尊敬里说林玥是太守庶女，实际上却与下人无异。
林玥也不计较这人无理，今日夫人派出这阵仗拿她回去，少不得又要挨顿打，人家说的也没错，跑不跑都得打，何必费这劳什子功夫。
回到太守府，林太守和嫡母何氏已在正厅高坐，林玥上前方才对父亲行了个礼，夫人二字还未出口，何氏忽地起身一巴掌将她呼倒在地，嘴里骂骂咧咧“好你个贱婢生的贱蹄子，惯学着你娘那狐媚子，使的一手下作伎俩，竟敢怂恿小姐私奔。”
林玥脸上火辣辣的疼，可心更疼，她娘怎的就是何氏口中的狐媚子了，她要紧牙关，瞪向何氏，道“夫人出生名门，怎的口中尽是些粗鄙之语，我娘去世多年，望夫人口上积德，林琬与人私奔自是夫人家教不严，于我这卑微庶女何干？”
“好，好！”何氏努极反笑，从桌上拿起一本话本册子劈头盖脸地砸向林玥，“东歌挨了打就交代了，这不知廉耻的话本子就是你偷拿给琬儿可的，我的琬儿知书达礼，就是被你这贱种给害了！”
“我是父亲的女儿，夫人这声贱种林玥可担不得，我从未给过林琬什么话本，也不知道她为何私奔，”林玥又看向一直未置一语的父亲，言辞凄楚地说道“父亲，女儿这些年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您不是不知，下人们好歹还有月例银子可使，女儿却要拿什么去买这劳什子玩意？”
何氏复又上前拉扯林玥衣襟，哭嚎道“天杀的毒妇，当初就该把你和你那偷人的娘一起发卖了。”
发卖了？自己的亲娘不是去世了吗？林玥不可置信的看向父亲，林太守咳嗽两声，大喝道“夫人！不可胡言！”又招呼两名身型壮实的仆妇将林玥带走关紧柴房。
林玥不是第一次被关柴房了，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？大概是在母亲胡氏去世前的三天，不过因为从厨娘那拿了碗蛋羹给生病的胡氏，还没见着娘亲的院落，就被何氏抓个正着，那厨娘一口咬定这蛋羹是林玥偷的，何氏二话不说把十岁的林玥关进了柴房，一碗蛋羹而已，何至于此，那时已入了冬，柴房里只有一床薄被，再冷林玥也熬过来了，可回到娘亲的院子，却不见人，这世上终是连一个给她温暖的人都没剩下，她还记得年幼的自己哭求父亲让她见母亲最后一面，父亲却说已经葬了
母亲曾与父亲相守于微时，父亲高中状元不足一栽便贬妻为妾，迎娶恩师翰林院学士之女何氏为正妻，虽都道是人走茶凉，也不能短短三日，不让女儿见上一面就葬了，可如今何氏却道是发卖，人还活着，自己这些年竟是拜了座空坟，林太守，父亲，真是何等凉薄之人。
天光微亮，一个拾掇的体面的仆妇打开门锁进了柴房，见着林玥全不见往日下人们的嘲讽面孔，满面堆笑，就着扶她起来的动作，关切道“我的个小姐诶，姑娘家可不敢挨着这冰凉的地。”
林玥不知这仆妇为何忽然如此殷切，也不好推辞，扶着起了身，说道“请问您是？”
那仆妇满面笑容，扶着林玥出了柴房，说道“可不敢姑娘称一声您，小人姓杨，是今日才从夫人母家来的，姑娘可唤我一声杨妈。”
“夫人母家？”
“是。”杨妈态度谦卑，“小人先带姑娘回房换身干净衣裳，打扮打扮，各种曲折，待见了林太守就明白了，姑娘且先随我来。”
杨妈带着林玥直接进了嫡姐林琬的闺房，伺候她洗漱之后，又取出了件新制的裙衫，林玥轻抚过上面精致的绣花，十五年，她从未接触过这么漂亮的衣衫，虽桃红并不是她喜欢的颜色，也不影响她愿意一试的心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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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玥向父亲嫡母行了礼，何氏冷哼一声，将手中茶杯重重落在桌上，杨妈见状立刻上前察看何氏的手，急道“我的个大小姐诶，仔细些别烫着手，杨妈知道你心中苦楚，人总会找着的，可眼下，摄政王那边不得不有个交代，就算不为着太守大人，也该多想想您的母家。”
林玥茫然不解的看向父亲，林太守见何氏已然平复了情绪，开口说道“玥儿，这事父亲有愧于你”
摄政王有意在众臣之女中选一人送入宫中，京城官家女子自是无法避开天子耳目，于是便动心思到了外官之女，何氏的父亲翰林院学士有意攀附摄政王，也为了借机让女儿女婿回到都城这个权力中心之地，向摄政王献上了外孙女林琬的画像，天随人愿，竟入了摄政王的眼，可偏偏事到临头出了林琬私奔这么个岔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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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玥抽出被父亲握着的手，行了一礼，面色平静，听不出情绪地说道“女儿此去就当报答您的养育之恩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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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玥想的通透，可林太守却觉着她答的过于爽快，犹疑了一瞬，说道“你可有条件？”
父女一场竟落到这般境地，只怕今天她不提出些价码，是难以让他们安心放她走了，林玥轻笑一声道“父亲言重了，女儿只有两个请求。”
林太守面色缓和，说道“你且说来。”
“其一，林琬侍女东歌曾从我这偷去了一支兰花碧玉簪，须归还于我，身为下人窃取主人财务，蛊惑林琬私奔，应重罚逐出府去。”
林太守点头说道“理应如此。”
“其二，入宫之人姓林名玥，是太守嫡女。”
林太守尚未回应，何氏已然坐不住了，指着林玥怒道“你这天杀的东西，替了我琬儿的身份去享福还不知足！”
林玥轻笑出声，目不转睛，依然对着林太守道“人都能换，名字而已，父亲想必不会太为难罢，女儿听惯了自己的名字，这样也能少些破绽不是。”
林太守不顾激动的何氏，语气平静道“此事我允了，你好好准备，明日启程。”
三日埋葬了发妻，一日决定了女儿前程，这样的父亲，这样的家族，有什么值得林玥留恋的，她取回兰花碧玉簪，眼睁睁看着东歌受罚，冷淡道“从前你惯会仗着林琬欺我辱我，若不是你此番冤枉我，我还不知自己当真活的不如一个下人，今日你也该学着点教训。”她取出林琬昨日赠予她的玉镯，一把砸碎在地，从此她林玥与林府恩情尽断。
次日一早她们便启程前往都城，没有一人相送，经过近一个月的路程，方才到了国都，本以为会先往学士府去，没曾想一下了车，眼前已是威震朝野的摄政王府邸，想必是杨妈已联络了学士府，自己并非何氏亲女，这名义上的外祖自是不屑一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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